“话虽如此，但我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在明知我们不会因此而受到惩罚的情况下，他们有必要大张旗鼓的公开唱反调吗？”穆若依轻蹙黛眉，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好像遗忘了些什么似的。
“我也觉得奇怪，他们不傻，之前甚至险些将我送进大牢，却为何这次无比的莽撞呢？”陆扬点点头，高度赞成美丽女领导的看法。
二人说话时没有提到人名，全是用人称代词‘他’或‘他们’来指代。一来怕隔墙有耳，并不安全，再者敌人究竟是谁，陆扬和穆若依心里清楚的很。
在电话里谈论了半天，最后竟是少有的没得出确凿结论，猜不透丁俊上访的意图。
时间一点点流逝，双方隔空叹了口气，知道再讨论下去也没有用处，于是由陆扬出面做出了总结：“也许是我们太神经质了，万一人家根本没有别的目的呢？反正咱俩身正不怕影子斜，随他们怎么去告！”
“你说得对，与其杞人忧天，倒不如居安思危。你们村村民的上访也起到了警示作用，在之前蘑菇基地股份和本金的问题上，我们确实有些疏忽，方使小人钻了空子，以后一定要加倍小心才行。”
“嗯，放心吧领导，不会有事的。叫那些奸诈的无耻小人瞎蹦跶吧，你我自岿然不动，只需静观其变即可……”
挂断了镇长的电话，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电话铃又响了起来。陆扬低头一看，时隔两天，又是沈雪。
他不敢怠慢，接起询问：“怎么样，那个神秘的账户的主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老人家住在一个偏远山村，尚且在世，身体硬朗，仅是日子清贫了些。”沈雪清冷的声音夹杂着少许的疲惫，两天来呕心沥血的走访，不眠不休的思索，终算有了回报。
陆扬的眉头一挑，很快发现问题的关键所在，稀奇道：“老人家的账户不是每个月均能得到郑艳红一笔不菲的转账吗，日子怎么会过得清贫？”
“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可事实却与其大相径庭。我亲自开车到了那个村子面见老人，一番交谈下来，发现她没上过学，连电话都不会打，更不要提什么银行转账、电子支付了。”沈雪轻声叹气，很是无奈道。
“那为什么……”陆扬挠挠头，疑惑道：“若是照你所说，八旬老奶奶平时靠什么生活下来呢，她身边有没有亲人、儿孙？”
沈雪摇头，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解释道：“她孤苦一人，过着独居的晚年生活，每个月仅有远方通过镇邮局寄来的三百块钱生活费。那些钱在边远地区，倒也够一位老人生活上一个月的了。”
“那个人是谁，给她寄钱的是谁？”陆扬呼吸加剧，着急忙慌的追问，知道最重要的答案马上就要见分晓了。
“她能联系到唯一在世的远房侄孙，张仁耀！”沈雪深吸口气，道出了惊人的真相。
尽管事先已经预想过这种可能性了，可当真正听到的时候，陆扬又是感到有些难以置信，沉默半天才缓了过来，失声惊叫道：“糙，真是那个狗东西！”
他情绪非常激动，自小伴随着爷爷长大，因此对老人有种异常的亲切感，想要尊敬他们。然而听到了张仁耀的名字，又令他无来由的愤怒。
想想书记大人打扮的油光水滑，说起话来有模有样，体面得不行。而他竟然每个月只给远方的表姑奶奶寄去三百块钱，怎能不令人闻之起火？
且不说遭遇打劫时他说藏有五百万现金极可能是真的，也不提红姐化肥站的分成和各种渠道的贪污受贿，光是合法收入的工资，一个堂堂的书记赡养长亲也不至于那样寒酸啊……
“你冷静些，在电话里骂人没有任何用处。目前几乎已经锁定了张仁耀就是红姐化肥店的背后股东，只不过没有别的辅助证据，捅出来也不能说明兴隆村的恶劣案件同他有关。”沈雪有理有据地分析，安慰着他。
“呼，气死我了！”陆扬废了好大的劲才从出离愤怒的状况中走出来，重新归于平静，讽刺道：“我们的‘大孝子’张书记干的怪事那么多，不可能清除掉所有的马脚。”
他请求沈雪帮忙：“请你先压下老人的事情不要声张，然后再小心搜集其余的证据，无论贪污收礼还是仗势欺人，全部收集起来，越多越好。最好能找到张仁耀藏钱的那栋别墅，做出致命一击，让他万劫不复！”
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所以沈雪点头答应下来：“好的，我会尽力去办。凭借副所长的职权，短时间内压下这件事应该问题不大，而且走访全是我独自去的，没惊动任何人。”
“那就行，还是那句话，沈大警花出马，一个顶俩。我放心，哈哈！”陆扬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讲道：“如今我是麻烦缠身，动弹不得，那边的事就麻烦你了，案情有什么进展请及时联系我。”
“行，保持联络。你有什么麻烦，需要我帮忙吗？”沈雪不顾自身劳累，仗义的发问。
陆扬没有如实说出，柔声道：“我和镇长遇上了点小事情，只是麻烦而已，无大碍，你不用担心，照顾好自己。”
“好。”沈雪心里一暖，唇齿之间早已流露出了按奈不住的笑意……
再次挂断了电话，陆扬斜倚在资料堆积的小山上面，根本不怕它的倒塌，心想这回总算能安静的休息一会了吧。
但老天非要和他作对似的，才平静了不足两分钟，便有人粗暴地敲起了资料室的大门：“别在里面窝着了，准备过年啊？镇长要召开大会，命令各部门所有中层干部必须全员到齐，咱俩去开会！”
传来的是朱永非常不耐烦的声音，可里面的陆扬却比他更加不耐烦，午饭时间尚没有到，两个电话耗光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渴望清净的休息又求之不得，这令他极度的恼火，再加上来叫自己的是讨人厌的朱永。他‘轰隆’一声，猛地推到了身后的资料小山，而后扯起脖子，没好气的叫道：“催什么催，赶着投胎去呀，我马上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