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被指的小弟有些迟疑，畏缩不前。另外一人则拍拍胸口，暗自庆幸逃过一劫。那得罪当官的事儿，他可不干，也不敢。
“怎么？”孙海波眼睛一横，威胁道：“不听我的话，你是活腻歪了吗？哪怕他是当官的，能在咱们村呆一辈子吗？等他走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十里八乡，谁都不敢得罪孙海波，并非他多能打，而是他报复人的手段层出不穷，可谓无所不用其极。小弟被逼得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不轻不重地用锹面拍了陆扬的腿一下。
见陆扬怒瞪着自己，但是没什么反应，他不禁增添了几分勇气，再打陈桂时，可不再含糊了。铆足力气，啪嗒一声，扫在陈桂残疾的腿上。
“唔！”陈桂闷哼一声，拐杖脱手而出，跌倒在地上，捂住疼痛难忍的伤腿申吟，疼得冷汗直流。
“好！”孙海波露出满意的笑容，兴奋地鼓起掌来。
大哥高兴，小弟顿时不再惧怕，邀功似的再次高高举起板锹，想再给陈桂补上一下。
但是他的锹终究没有落下，被陆扬稳稳地抓在手里，冷声道：“打我两下没什么，打残疾人，你还有人性，配叫做人吗？”
“你……你松手，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小弟有些慌乱，握住锹柄用力争夺，铁锹却纹丝不动。烟酒赌博和女色等不良习惯早掏空了他的身体，和健康强壮的陆扬角力，无异于自取其辱。
“妈的，敢欺负我的人，看老子好好教训你一顿！”孙海波看不下去了，张牙舞爪地冲过来要揍陆扬，帮助小弟解围。
察觉到危险，陆扬不慌不忙地挪了两步，调整好角度。铁锹另一头的小弟不知所以，猜测他要猛然发力，抢过武器去用来对付老大，于是他手上的力道使得更大了。
“受死吧，看拳！”孙海波跑了过来，使出全身的力气，准备一拳挥出。然而迎接他的不是陆扬的脸，而是……一个速度飞快的大板锹！
陆扬觉得差不多了，没有预兆地松开了手。在小弟的惊呼中，大板锹‘咻’的一声，狠狠地拍在孙海波的脸上。
“哎呦！”孙海波应声倒地，捂住鼻子哼唧了半天。再起来时，他流了满脸的鼻血，且鼻梁骨也有些扭曲变形。他抽了失手的小弟两个大耳光发泄，但是将更大的责任，安插在陆扬的身上。
他咬牙想要起来再打，不过考虑到被拍得眼冒金星，战斗力锐减，两名小弟又畏首畏尾，难成气候。所以他克制住了打架的冲动，而是换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复仇方式，报警……
“拉住他们两个，等老子报警，让警察抓人，赔钱。妈的，老子的打不能白挨，你当官的必须一撸到底，否则我不甘心！”
孙海波命令两名小弟一左一右，抓住扶起陈桂，打算离开的陆扬胳膊，死缠烂打不让走。他自己则掏出手机，委屈巴巴地向镇派出所的警察请求‘援助’。
“呜哇儿，呜哇儿。”时间不大，警察来了，一个白白净净的青年小警察下车询问情况，瞧见陆扬后，却是一惊：“雪姐夫……不，陆主任，你怎么在这里，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警察同志，我来说，他打人了，用的凶器上还有他的指纹，不信你拿去鉴定！”孙海波指着扔在地上的板锹，不懂礼数地插话道。
小警察问道：“是吗，陆主任？”
陆扬和沈雪的暧昧关系，是他们派出所茶余饭后谈论，最经久不衰的一个话题。有目击者亲眼瞧见陆扬从所长的宿舍睡了一夜走出，直接将该话题推向了高-潮。
他们对陆扬自然而然地无比尊敬，毕竟能俘获沈所长那样冰山美人的芳心，一定很有能力。
“我和他又不熟悉，你看我像是会随便打人的人吗？”陆扬通过反问来否定，随即开始叙述起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有陈桂在旁作证，再加上此处确实是他家的地，一番下来，小警察点点头，对陆扬的话深信不疑。说的也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当上主任，前途无限，谁会傻到主动动手，去打一个看起来就不想啥好人的孙海波呢？
“警察同志，你看我鼻血流个不停，可能快要死了。快点送我去医院检查，再让他个打人凶手赔偿医药费！”孙海波很没有眼力见儿地继续施压。
“是不是最好再把他抓起来，拘留十天半个月的？”小警察笑道。经过考证，双方辩词一家对照，他心中已经有了正确的推断。
孙海波点头：“没错，扒了他的官皮！”
“然后位置空出，让你来当？”小警察正色呵斥道：“行了，孙海波，你占用耕地，殴打残疾人和公家公职人员，还敢反咬一口，可恶至极，我要逮捕你！”
“啊，什么？”孙海波慌了，没想到剧情反转，咋出血的是自己，进局子的也是自己呢？
他气得发怒，口不择言地骂道：“混蛋，我听见了，你刚才叫他姐夫，你们分明是官官相护，没一个好人。”
“我要上诉，告死你们！”
“告个屁，你说什么呢，少废话，跟我上车喝茶谈话去。要是认错态度不好，你别想出来了！”小警察愤怒了，他是口误叫了陆扬姐夫不假，但那对办案的公平性没有任何影响。
况且干他们这一行的，最忌讳被旁人说三道四了。既然孙海波敢乱说，那就别怪在约谈的时候，自己使一些小手段了……
不顾怒骂和挣扎，小警察强硬地将孙海波和两名小弟带上了车，回头对陆扬眨了一下眼睛，一副‘你懂得’的样子。
“多谢了，有机会请你吃饭。”陆扬会意，挥手告别，目送警车走远。
他心中百感交集，权力和人脉真是好东西，能让平日里耀武扬威的警察毕恭毕敬，甚至和人爆发矛盾后，都不用去派出所里做笔录……
但很快他又释然了，暗衬道：“不怪沈雪调-教无方，大环境如此而已……况且孙海波厚颜无耻，今天事情他自取其辱，算是我替陈桂小小地爆了一箭之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