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冉声音有些干涩，她这时才想起自己从醒来到现在一直都没喝水。
“我肚子里的孩子没了，毕竟从那么高的楼层摔了下来，我们两个还活着就是万幸。”安冉继续说着，看着徐曜辰那张只剩眼睛露在外面的脸。
徐曜辰的睫毛又密又长又翘，以前安冉就喜欢偷偷看他的眼睛。
现在，倒是可以肆无忌惮看了。
“我们的婚姻好像只维持了半年，但有个事你可能不知道……我……我喜欢你好几年了……”
安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时将埋藏在心底深处的话全都说出来。
暗恋时没说出口，结婚时没说出口，离婚时也没说出口。
到现在，起起伏伏，物是人非，却像在说别人的感情一样，平静道来。
“当时你有女朋友，没敢对你表白，只能暗自关注你……后面听说你分手了，我便想主动一把，可还没来得及主动，赵美琳就插足我爸妈的婚姻，我妈住院，我爸把我赶出家……后面的事，你也知道了，咱们结婚又离婚……”
“当然，中间还有很多事情，比如赵美琳怀孕，你带她回徐家，让我掩面尽失……还有我妈突然去世，悲痛欲绝之时又发现自己怀了孕……”
回想起那些过往，安冉已经没了之前的心情。
现在，像是大风大浪过后的平静。
“我上次问你，你在我妈病房待了多久，你说等你回来再告诉我，现在你能说了吗？”
安冉看着徐曜辰，眼睛都未眨一下。
但是床上的男人，久久都没有回应自己。
他睫毛没有颤动，心电图的数据一直都是平稳状态。
放在被子外的修长手指，也没有任何动静。
“你不说，我可就说了……”安冉喃喃道，指尖一下一下地触着徐曜辰修长的手指。
“前阵子我收到一个陌生人给我发来的邮件，有个五秒视频，视频内容是你去了我妈的病房，时间是我妈去世前一个小时……现在你总该知道我为什么要一直追问你了吧？我妈的死，到底跟你有没有关……”
曾经无数次想亲口质问他，最终却在他昏迷不醒时才问出了口。
不是懦弱，不是没有勇气，而是本想暗中调查，可徐曜辰没有一丝破绽。
又或者说是，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嫌疑，所以安冉查不到。
“如果我妈氧气罩是被你拿走的，你的目的就是想至她于死，那每每我对你提及我妈时，你总该有些忽闪躲避吧？毕竟杀了人，谁还能面不改色？”
安冉叹了口气，忽的看到自己手腕上掉落了一根长发。
她抿了抿唇，捏起长发将自己的指尖与徐曜辰的指尖缠在了一起。
“算了，反正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了，现在我换个问题……赵美琳把我拽坠下楼时，你为什么要跟着跳下来？能告诉我那一瞬间你在想什么吗？”
“是不想让赵美琳犯下更大的错，还是单纯想救我？又或者是……知道自己已经没法拉我上来，但还是义无反顾跟着我跳下去？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安冉小声问着，脑海里回想起之前坠落高楼时强烈的下坠感，更是心有余悸。
可那个时候，她被徐曜辰紧紧搂在怀中，耳边听到的不是呼呼的风声，而是这个男人健硕有力的心跳声。
她也没有觉得半空中空气与地面上的有何不同，因为她的呼吸间，全都是这个男人的气息。
如果他们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落在了充气垫上，只怕两人都已经死无全尸了。
又或者，她还能勉强活下来，可徐曜辰无法安然无恙地躺在这里。
“不管你为什么要以肉垫的方式跟着我一起落下来，我现在要很郑重地告诉你……我安冉已经不喜欢你了，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