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宋清晚鬼使神差地没有拒绝，她有点窃喜地搭上陆承颐的手，两人就像是普通的夫妻上街闲逛。
她甚至没有去问陆承颐要去哪里，没有问他这么做的原因。
“过了这条街，就是沈老爷子的住处了。”
陆承颐开口解释，宋清晚才觉得周围的景象有些熟悉，每次她都是乘车出行，像这样和陆承颐中途下车的时候根本没有经历过。
她没有抽出自己被牵着的手，说道，“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虽然我和沈知烟之间只是交易，但不代表我泯灭了人性。”
陆承颐神色淡然的答道，今天着装随性的他显得格外内敛，“沈老爷子救了外公，于情于理我都要上门感谢，正巧今日你身体好了些许，我就顺便拉着你来了。”
“是吗？那确实要拜访的。”
在听到沈知烟的名字时她的手紧了紧，想起了陆承颐除她后终身不娶的宣言，眼里一时间有些湿润。
在她决定生下这个孩子时，就代表她放弃了自己。
可陆承颐没有放弃。
她不着痕迹地眨了眨眼隐去泪水，神色回复跟他有些相似的淡漠，“今天你带我出来，我很感激。”
这样的陆承颐让宋清晚不舍得答应留下来，因为得到后再失去有多么痛苦，她不是不知晓。
“那就足以。”
陆承颐见她没有过多的喜悦，以为她依旧没有被自己打动，失落的情绪让他眸色暗沉。
他带着宋清晚来到沈老爷子宅院的大门，径直走了进去，那留了门缝的样子很显然是他提前派人递了拜帖。
“陆总长？”
沈老爷子的声音带了些许疑惑，年老让他的视线模糊，待陆承颐走近时才看得真切。
“祖爷爷。”
陆承颐和宋清晚一起喊了句，沈老爷子就笑出声，道，“拜帖我刚收到就给你们留了门，之前救助你外公之事已经过了，所以我也不用什么谢礼，你们今日得空陪我这个老头子说几句话就好。”
“自然。”陆承颐颔首，他带着宋清晚坐在沈老爷子的下位，用最近南平的事挑起了话头。
沈老爷子也对一些事很少了解，陆承颐的话正好满足了他的一些疑惑。
“……”
“原来城外那座烈士墓园真是你建的，上天有好生之德，乱世出英雄却也是生灵涂炭，你能有这样的仁心是难得的。”
“不敢当，您过誉了。”
“这就不对了，我这是恰当的称赞。”
沈老爷子兴许是在儿子逝去后很少有青年和他交谈，和蔼的笑容带着一些老顽童般的睿智，对陆承颐也赞不绝口。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横竖不只是晚辈的功劳。”陆承颐应了，为了揭过这一页，又开了新的话题。
宋清晚时不时也说上两句，但是她没有想到陆承颐居然愿意花上几乎半天的时间来陪沈老爷子解闷。
两人在沈老爷子这里用了午饭，临走前，陆承颐的手里甚至还拿着被老爷子硬塞过来的药材。
宋清晚有些惊讶，她瞥了眼陆承颐的侧脸，道，“我原以为，你对待外公才会这样。”
“他们都是和善之人，我没有理由对他们冷漠。”说完，陆承颐和宋清晚
坐上车，把药包递给一旁的赵副官。
他侧头去看相比起自己的休闲西装还要穿着朴素的宋清晚，状似无意地说道，“我们去主街的成衣店吧，你怀了孕，以前的衣服怕是不能穿了。”
宋清晚本想说自己之前有备好的衣服，但是陆承颐说出这句话时，深邃的眼睛一直看着她，让她说不出任何的拒绝的话语。
最后，她妥协，“你高兴就好。”
陆承颐听了她的话仿佛松了口气，却有些不自在地侧过脸，眼底意味不明。
但没有看见他神情的宋清晚注意不到任何的不对劲。
“总长，成衣店到了。”
闻言，宋清晚不自觉地搭着陆承颐的手臂走下了车，两人像是普通的夫妻那样走在街上，在路人眼中宛若神仙眷侣。
陆承颐从下车后神色就有些冰冷，宋清晚却是以为周遭嘈杂的人群让他不喜，说道，“你如果不喜欢，就让裁缝去陆公馆给你量尺寸就好。”
“没事，来都来了。”
他脸上淡漠的神情触及到宋清晚时就软了些许，“这家店质量不错，你好好看看，喜欢的成衣可以在隔间试衣后打包新品回去。”
宋清晚没有察觉到他语气中暗含的涩然，她被这种新奇的购物方式吸引了。
因为以往购置衣物都是报尺寸直接拿走，尺寸不合只能自己修改，而嫁了陆承颐后锦园有裁缝来制衣。
“你试试这件，我觉得你穿着会很好看。”
陆承颐眸光环顾了一下店面，锁定款式后让店员调了一件全新的月白色暗纹真丝旗袍给她。
“嗯。”宋清晚没有拒绝，手里拿着全新的衣物，在店员的带领下走到了店铺的后方。
她没有发现，在她身后的陆承颐几乎是贪婪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对店长说道，“包括夫人带着的那件，这个款式的衣服全部给我下架，我全要了，以后不能再卖。”
“是。”店长意外地知道他的身份，陆承颐说完，竟是转身走出了成衣铺。
赵副官见到他上了车，透过车镜发现他阴沉痛苦的眼神，忍不住问道，“总长，让夫人跟陈正伯离开，真的好吗？”
陆承颐轻呵一声，眼底沉着无尽的苦涩痛楚，“至少，她会幸福，因为她想要自由。”
他深深地望了一眼那间衣服的铺子，嗓音低沉而沙哑，“而且接下来的日子不太安定，她是我的软肋，我不会再让她陷入危险。”
赵副官没有应声，准备启动车子。
在成衣店的宋清晚看着铺子后面别有洞天的模样，讶异地发现陈正伯坐着车等着她。
“正伯，你怎么在这里？陆承颐他这是？”
她满腔疑问无人解答，陈正伯只能快速地说道，“陆承颐帮你安排好了城门的人，你的衣物和银票以及梁星也都安置妥当了。靖语，跟我走吧，跟我一起离开南平。”
陈正伯朝她伸出手，跟今天陆承颐作出的动作别无二致，但宋清晚却犹豫了。
她回头望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店铺前台，眼角一抹泪水滑落。
原来陆承颐今日作出的一切，就是为了给她自由吗？因为同样爱着她，哪怕她选择离开也不再逼迫自己了吗？
“正伯，对不起……”
宋清晚后退一步，手中还拿着陆承颐递给她的旗袍，紧紧地握着上面的衣架，好似上面还带着他的余温那样。
她抬眸对上陈正伯不可置信的眼神，苦笑道，“他对我的纵容，爱护以及放手，都已经让我无法再坚定离开他的决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