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如今陛下已经年近三十,可身边还无一子嗣,无子嗣就罢了,他还遣了后宫所有的妃嫔。
说什么,只待皇后一人得这后宫独宠。
可如今边皇后寻了这么久都没找到踪迹,怕早已不在世上。
若是这般下去,真不知这南国的江山该如何是好。
不过这些年来,陛下整个人倒是转变了不少,也是兢兢业业的为国为民,南国也在他的治理下越发的好了起来。
当真是国泰民安,太平盛世。
那日,正值沈宣坐在御花园的凉亭当中,一素衣男装的女子巧笑盈盈的朝他走了过来。
可沈宣压根连头懒得抬起来片刻。
"臣参加陛下。"那女子轻声唤道。
那人便是苏音,苏护之女。
自幼跟在苏护身边学习兵法,在她哥哥去世之后更是担了苏家将领的位置。
可看起来,沈宣对她并提不起什么兴致。
苏音反倒是笑的欢愉,直接说了起来,"陛下。青州各地臣都寻过了,还是未找到娘娘。"
这三年里,沈宣从未有过一刻放弃过寻找边江儿。
他不信她真的死了,就算天底下之人都认为她死了,可他觉得她还活在这个世上,只是可能因为恨他,躲了起来。
沈宣没有多言,只是应了声便转身走了。
倒是苏音看着面前之人,心中泛起了些异样的情愫。
他虽是天子,本不该用好看二字来形容,但是他委实生的好看,整个南国都找不到第二个像他那般的俊美男子了。
只是可惜,他心中一心就只装着边江儿一人。
大殿前,沈宣冷着一张脸看着群臣。
三年来,他那性子变了不少,可看着还是让人不禁生畏。
这三年来,他大肆除掉宫中余孽,又勤政爱民。真正的成为世人美誉的好皇帝。
还是有不少人将这份功劳都归在那位边皇后身上。
世人皆传闻,当年边皇后见前方战士水深火热,百姓民不聊生,心中难忍。
她虽为女人却心系天下,昔日那场大战她为皇后理应不该带兵出征,但她毕竟将领出生,奈何身居皇后之位。
殿堂前她双目含泪,看着皇上。
她宁愿请命出征,换一方太平。
陛下他心中是当真喜欢这位皇后的。可终究这位皇后还是上了战场。
可不知那一别竟成了永远,战虽胜,可这位边皇后却不知所终。
如今生死未卜,可皇上从未停过寻她。
散朝后,官员熙熙攘攘,不乏有人探讨了起来。
虽说皇后娘娘是开下了南国女子能任官职的口子,可这世间也只有一个边皇后啊。
这么久以来,也就唯有苏护之女苏音任了左禁军统领一职。
虽说她是个女子,但是左禁军那帮男子还是被她治的服服帖帖,颇有当年皇后娘娘的影子。
便有人直接讨论了起来,"其实这苏音也不差,不但生的貌美,且德行俱佳,若真要重新立后,定然是个不错的选择。"
身旁之人吓了一跳,赶忙说道,"你这话小心点,被陛下听到小心砍了你的脑袋,他一心就念及边皇后,怎么可能立其他女子为后。"
"可这边皇后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我觉得恐怕她早就战死了。"
再怎么,也不会了无音讯三年,极有可能是当真不在世上。
可是陛下却一直执着,坚信她还活在世上。
朝中不乏觉得沈宣和这位苏音之间会发生点什么之人,毕竟那苏音的性子其实与边皇后还是极像的。
也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
只是这番言论,得到了边易川的嗤笑。
他不爱嚼舌根,但是听到这种传闻他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就凭她,哪里比得上我们江儿。"
江儿可是带兵之帅才,而那苏音不过就去剿了几次山贼的老窝,还是别人护着她去的。
就凭她,哪能同江儿相比。
不但这苏音,这苏家近日里来嚣张跋扈的样子也是让他心中及其不爽的,"爹,如今陛下和苏家往来颇多,倒是我们边家好像被打压一般。"
三年过去,边易川心中对沈宣依旧还有着芥蒂。
当年那场仗明明就是他们边家去了才扳回局面,那苏护连连败仗,就因他的独子战死沙场,沈宣对他可真是破格的好。
边虎沉声叹了口气,径直看了边易川一眼,"我边家不求功名利禄,如今天下太平,任他重用谁都好。"
重用就罢了,还有那个女人。
边易川嗤笑起来。"他一边和苏家小姐走的近,一边还打着除了江儿之外再无皇后的口号,真看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要如何,任他去好了,如今这般于江儿而言才是最好的。"
边虎不再多言,径直走出了大殿。
昱王府。
那上座上的九五之尊一边把弄着那琉璃杯,一边斜眼看着沈昱。
沈昱整个心都悬了起来,那个开始他最喜欢的琉璃杯啊。
沈昱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手中的杯子,"皇兄,你小心些。"
看着他那般小心翼翼的样子,沈宣笑了起来,"你把江儿藏在什么地方去了。"
他这皇兄,又开始了。
他有些无奈的说道,"皇兄,我当真不知道啊。"
"是吗?"说着他将那杯子举了起来,一副要将它摔了的神色,沈昱看着心都快跳出来了。
"皇兄四处寻她而不得,我又怎么可能知道呢?"沈昱的手一边护着杯子,一边着急的看着他说道。
只见沈宣将杯子给抢了回来,看着他笑了起来,"她定然藏了起来,不然边家之人绝不会这么快就恢复了生气。"
这事,他也是深思了许久才得出的结论,边夫人最喜欢的便是这个女儿,若她当真死了,她不可能这般淡然。
他寻了她三年都无疾而终,他才想到了从边家入手。
可果然,确实看着有些漏洞。
看着他这般模样,沈昱又不满了起来,"那照皇兄的说法,就算要找她应该是去边府,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
沈宣没有理会他,径直将手中的杯子觉得高了些,"你是不是不想要了?"
沈昱惊呼,"等等。"
在他的威逼之下,沈昱低了头,"这样好了,我去找边易川探听探听。"
这还差不多,沈宣放下了手来,然后将杯子放进了怀中。
"皇兄,你这是做什么?"
"见你如此宝贝这东西,朕拿回去欣赏一番。"他看着他勾起嘴角,"待事成之后,你亲自来取。"
他还真是揪着他不放了。
他愤愤不平,不满的嘟囔起来。"你这么本事,你怎么不自己去边家。"
沈宣摇了摇头,然后拍了拍沈昱的肩膀,"朕不是天子吗?若是亲自去了,必然会让他们觉得有些压力大的。"
。。。。。。
昔日里怎么不觉得皇兄是这番德性,现在看来皇兄有的时候真的脸皮略微有点黑。
什么怕有压力,分明就是边家对他成见不浅,他不敢上门罢了。
不过听他这么一说,沈昱心中也燃起了希望,若当真被边家藏了起来,那便好了。
他又能见着她了,江江。
"小姐,你等等我。"
一灰衣小厮追着面前之人显得有些吃力,虽然着了男装,但是那娇弱的声音还是能现出来是个女子。
正在她追赶时,她唤作小姐的人突然转过身来,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你这丫头叫的如此大声做什么,你是要所有人都知道你我男扮女装吗?"
"对不起,小….."
那女子一记白眼,小厮立即改了口,"少爷,小的错了。"
这还差不多,白衣少年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又走在了前头。
小厮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家大小姐什么都好,就是唯独性子欢脱了些,倒不像是个女子,反而倒是和城中的公子哥差不多的。
她叫林云,是忘州林家大小姐的贴身丫头,而她此时跟着的这人便是她们家大小姐林之之。
芙蓉园。
林之之站在门口,满是笑容,那莺莺燕燕就朝她涌了过来,女人的香气顿时把她给包围住了。
林云担忧的挤了过去,"少爷,你没事吧?"
林之之浅笑起来。"我能有什么事啊。"
她这一笑,那些个莺莺燕燕更是来了兴致,这公子可真的是生的好生俊俏。
面对这些人的热情,她倒也是自然,手拿折扇轻轻挑起面前女子的下巴,"好一个小美人。"
那女子跟着都快晕了过去。
今日若是能跟这般生的好看的公子云雨一番,当真是不枉此生啊,说着她就当真要朝林之之扑了过去。
这时,林云直接挡在跟前。硬是将女子隔了开来。
见此,林之之低头笑了起来,然后拽着林云朝园内走了进去,她拉着林云直接在高楼上坐了下来。
"小….少爷,若是被夫人知道了你来这种地方,回去肯定少不了责罚的。"林云担忧的说了起来。
"怕什么,日日憋在家里多无聊啊。"但是林之之不以为然,一边吃着瓜果一边看着台下。今日难得遇到选花魁,这种凑热闹的时候,她怎么可能不来。
再说,她终日里被关在宅子里,她都快憋出病来了。
明明这忘州如此多的好玩意,她自然更该好好玩乐一番。
南国领土不乏,处处都是繁华盛世,这忘州昔日里可是贫瘠之地,如今这同西邦议和之后,忘州也有了不少变化。
只不过忘州依旧人龙混杂,不乏江湖中人聚集此地。
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台下。
突然台下喧哗起来。伴随着那人群的欢呼声,那一袭红衣的女子翩翩而来。
那花魁一出来,台下的人眼睛都快直了起来,那一众男人眼睛都放在她身上,好像连眨眼都舍不得。
林之之幽幽开口道,"她便是月痕,忘州城中江湖之人最想得到之人。传闻中只卖艺不卖身,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
果然是生的花容月貌,不枉她特意跑出来一趟。
林云不解,是生的美不错,可这又能做些什么。
见此,林云直接开了口,"少爷,那花魁当真那么好看吗?"
"你看她柔情似水,大多数的男人都喜欢这般的女子。"林之之反倒是认真的说道。
可林云并不觉得,她活了这么多年,见过最好看的女人便是她们小姐,只是小姐平日里比起女装更喜欢这身男装。但是这也遮不了她的美貌,还轮得着来看一个区区花魁吗?
今夜,那月痕登场也不为其他,只是单单献舞。
她低头浅笑,抬头间已是那般勾人的模样,和着琴音,她翩翩而起,红色的纱幔下衬托的她更加的妩媚动人。
总感觉,这些场景似乎有些熟悉,林之之微眯着眼睛,仿佛记忆中也有那么个红衣起舞的女人。
她看着月痕竟愣了神。
倒是那月痕舞姿轻盈,最是那回眸一笑,竟显万般风情。
乐声戛然而止,那月痕也停了下来,看着一众人,意欲离开。
可那些人却不甘心让她就这么轻易走了,那些青年才俊掏出不少的家当,只为再求她一舞。
可她只是冷眼看了下那些银两,好像全然不放在心上。
"我们带了多少银两出来?"林之之也突兀的问了起来。
林云紧张的拽着荷包,看着自家小姐,露出怀疑的神色。
该不会小姐也要用银两博这花魁开心。
她可是个女人啊。
今日小姐确实奇怪,突然带她来这风月之地就罢了,还要去争那花魁,她也委实搞不懂她究竟要做些什么呢?
她有些委屈巴巴的看着林之之,"小姐,我们就这些家当了。"
这个她自然是知道的,林之之看着林云,安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放心,我只是问问,以备不时之需。"
可看着小姐笑了起来,林云的心中还是没了底。
照理说她本就是风月女子,见到这么多的银两给个台阶就下了,还能白拿如此多的赏金。
可她确实不同其他人,她连看都没看那些银两一眼,便硬是退了场。
确实如传闻中一般。依着自己的心性做事。
见着月痕走了,林之之也跟着走了,林云满心担忧的跟在身后。
她跟上没几步,只见那月痕回过头,看着林之之,浅笑盈盈。
"不知公子可是有何事?"
林之之站在跟前摇着折扇轻声说道,"不做什么,来会会传闻中的月痕姑娘。"
倒是月痕笑了起来,"奴家身份卑微。公子到底不必如此大费周章过来。"
那谦卑的话愣是被她说出了清高的意味。
林之之也没有退让,只是看着她戏笑起来,"寻月痕姑娘之人可不乏,倒是不必自谦了。"
"那月痕请问公子找奴家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呢?"月痕毕竟在风月之地混迹多年,多少还是能洞察些旁人的心思。
眼前这位公子看着可不是单单来寻她的。
林之之倚着门边,看着她笑了起来,开口淡淡二字,"寻人。"
"那敢问公子寻的是何人啊?"
"墨循。"
闻此,月痕嗤笑起来。"公子这是说笑了,你都说了莫寻,你让奴家该如何去寻呢?"
她手拿折扇,一边击打着手心,一边一步步朝她逼了过去,那月痕也不见得躲闪,反倒是迎上了她。
林之之看着她认真的说了起来,"我要寻得人,月痕姑娘定然能寻得到。"
被她如此直勾勾的盯着。最终还是月痕败下了阵来,只是她还是压根不愿承认。
她埋着头,不再看向林之之,"小女子不过就是个风尘女子,当真不认识什么墨循。"
林之之拍了拍她的肩膀,"既然是月痕姑娘说的,那你日后可不要从中阻挠。"
"你这是何意?"月痕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她这番来既不是为了见美人,也不是为了寻人,只不过是来给面前之人一个告诫。
林之之直接拿起手中的折扇,朝月痕房内的花瓶扔了过去,那撑开的扇子竟然径直将花瓶划成了两截。
砰。
连月痕也惊在了那里。
只见林之之让林云将钱袋拿出来,径直扔给了月痕,嘴角笑容不减,"我这人脾气不大好,平日最讨厌别人说话不算话,若是被我知道了,我啊,指不定用些法子惩治一番。"
林云跟在林之之身后,一脸茫然的回了府中。
可一回府中,那凌厉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你这是去做什么了?"
一声带着怒气的声音响了起来,那一身素衣的女子就站在了跟前,她看着林之之满脸严肃,"你是不是去芙蓉园了?"
见瞒不过去,林之之还是应了下来,"嗯。"
林绾绾冷着一张脸看着她,"爹和娘不在府中,托我好生照看你,你若出了什么事我该如何给他们交代?"
"可那月痕欺负了你,我怎么能看着别人平白欺负你。"
"那是我的事,不用你担心。"
回应她的最终只是林绾绾的冷漠。
她看着她的背影,心中难受,"姐姐你为何就那么讨厌我?"
可林绾绾也未回答,转身便走了开来。
闭上眼时,又想起前些日子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