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腾文学 > 穿越小说 > 娘子藏好你的狐狸尾 > 第十章 那一年的烟花-5
  这个故事绕来绕去,平头哥心绪早已紊乱,如何能够静得下心来琢磨其中的关系呢?

  亏得李启源在中间穿针引线,“两位长者,按照你们的说法,昭昭圣女当初离开圣地时封存过一次圣女心诀,也就是因为昭昭圣女封存了,所以夕月圣女才得以开启心诀,继任为南越红教圣女的?既然夕月圣女能够开启心诀,为何又不能封印心诀呢?你们所说的缺的这两块,到底是什么啊?”

  两人又呜噜了一阵,这次李启源终于理清楚关系了,“平头哥,老板娘这事......”

  初时平头哥一直遗憾老板娘临终都未曾给他留下只字片语,这个迂回的故事听到现在,心中渐渐浮起一个念头,自己陪伴老板娘这十多年的时光,看似恣意妄为潇洒畅快,老板娘一直都不快乐的。

  她生长于南越圣地,却从未跟自己提及过过往,更是连一身绝学武功都未曾显露过。

  绝口不提过去种种,不是因为现在的生活让她忘了过去,正是因为过去种种始终过不去,始终都是她心头的一道伤痕啊。

  平头哥不认识这两位老者,看起来饱经风霜又干枯的两个老头,召进这家客栈有什么意思啊?

  果然是没意思的,不仅平头哥不怎么搭理他们,老板娘自己也不怎么搭理他们啊。

  如果按照老板娘好热闹的性子,绝无挑这两个人的理由啊,可偏偏就挑了。

  老板娘变成这样,他们都能识得老板娘的样子,老板娘自然也识得这两人的。

  之所以一直不搭理他们,是因为老板娘和这两人其实已经知道这次相见就是为了解决最后一丝圣女血的事。

  老板娘死去的模样,当真是圣洁无双。

  以她那时候的模样来看,她真的是南越红教的圣女了。

  这么多年了,老板娘从来没有穿过那身纯白衫裙,可她却一直将这身衫裙压在箱底,根本没扔到啊。

  在她心底,她终究还记得自己是南越红教的圣女啊。

  即使不愿意相信,平头哥也开始接受,老板娘或许是自杀的了。

  李启源看平头哥两眼放空的模样,只好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平头哥,老板娘这事......只怕跟咱们想的不太一样了,老板娘的过往到底还是影响到了她的现在。她曾经是南越红教圣女,就算回不到圣地,她也知道身为圣女的责任......”

  平头哥放空了好一会儿,幽幽地说,“南越红教圣女封印圣女心诀的最后一丝圣女血......是不是要上一任圣女的所有心血、武学?”

  俩老头沉默了片刻,“正是,真正能够封印圣女心诀,那是以上一任圣女的生命来完成的仪式。圣女心诀之所以能够一代胜过一代,盖是因为每一代圣女在生命终结的时候,会将自己一生所得全都封印进圣女心诀。昭昭圣女当日离开圣地时,只将圣女心诀封印了一半,夕月圣女凭借这一半的圣女心诀能够将南越圣教安稳掌管十八年,已是难得。如今,夕月圣女吊着一口气始终不愿意离去,就是因为圣女心诀到底不完整,南越红教若是再遇到什么意外,只怕又是一次灭顶之灾啊。”

  平头哥的声音很平静,“老板娘是自己服毒的吗?”

  “昭昭圣女是自己服毒的。原本上一任圣女要完整封印圣女心诀,本就是预示着她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昭昭圣女......她便是不服毒,也是过不了那夜的。”

  “那毒药可是你们给她的?南越红教就这么容不得她?”

  俩老头又呜噜了一阵,李启源犹豫起来,“平头哥,此事已经了解,便是再难过,也得节哀啊。”

  平头哥听二人呜噜了这么半天,知道他们又说了好些话,只是这话李启源没给自己翻译,“他们说什么了?可是对我老板娘不敬?那毒药可是他们给老板娘的?”

  李启源转了话题,“平头哥,你陪伴了老板娘十余年,她一直都希望你能够继续开心快活下去。”

  平头哥忽然将头埋在胳膊里,肩膀抖了起来,“老板娘都不在了,我又如何能够开心快活下去?老板娘啊,我的老板娘啊......她跟我在一起,其实并不快乐的。从前我以为,只要我不问她的过去,我们就可以有大把大把的未来,只要她跟我在一起,过去一点儿都不重要的。为什么啊,我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她过去是什么样的,为什么她还在乎她的过去呢?”

  哭了一会儿,平头哥的情绪平复下来,对李启源微微一笑,“李公子,老板娘难道没有什么话留给我的吗?不是说我陪伴了她十余年,她希望我开心快活吗?若是真的希望我开心快活,为什么不给我留一句半句话呢?什么都不说,这是想让我开心快活吗?”

  李启源叹了口气,“平头哥,这事......到底为止吧,这是老板娘的意思。那毒药......那毒药不是两位老人家给老板娘的,毒药就是她自己的。”

  “不可能,我跟老板娘在一起生活了十多年,她根本就不是那种心里能藏事的人......”

  说到这里,自己都说不下去了,眼圈又红了,老板娘连圣女的身份、绝世的武功都没透露一丝半点,何止是能藏事的人啊,根本就是隐藏极深啊。

  “那毒药......那毒药真是老板娘自己的?”

  “确是老板娘自己的,两位老者说了,他们留在老板娘房中的,只有这把青玉梳和这方丝帕,那还是从前老板娘在南越做圣女时候用过的物件。”

  “既然老板娘已经将最后一丝圣女血给了他们,为什么还要服毒自尽呢?为什么她什么都不跟我说呢?难道我陪伴了她十余年,竟然一点情意都没有吗?”

  隔了许久,李启源幽幽地说,“老板娘对你自然是有情意的,正是因为对你有情意,她才特意嘱了二位老者一定不要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

  “平头哥,圣女心诀的秘密,你不是南越红教中人,根本就不会告诉你的。两位老者之所以将这件事毫无隐瞒地告诉你......”

  “老板娘当真一句话都没给我留?”

  “留了,老板娘说她这一生过得很好,只希望她走了以后......你能够继续开心快活地过下去,把你们从前想过的种种趣事都做一遍。”

  “不会的,她若是真的对我说这话,为什么不当着我的面对我说?为何她还要服毒自尽?”

  李启源也跟着沉默了。

  平头哥看两位老者似乎盯着自己看,有些后悔将两位打成了这样,“你们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两老者似乎转而盯着李启源看,平头哥稳了稳情绪,“李公子,在下感激你为我所做的一切,如今眼瞅着水落石出了,有什么话,你便都跟我说了吧。老板娘已经走了,已经再没有什么事能让我更伤心难过了。”

  李启源视线往外望去,“平头哥,你说老板娘对你没有一点情意,其实老板娘就是对你有情意,她才希望你将从前想过的种种趣事都替她活一遍啊。你们曾经设想过的生活,她过不了了,你帮她过吧。”

  “她......她当年从圣地出来,遇到了谁?”

  两位老者带来的是南越红教的过去,以及老板娘还在圣教中的过去,再跳过来,便是在这里建了这家客栈,与平头哥在这里过得十多年的任性日子。

  即使是平头哥这种想法简单的人,都能感觉到中间缺少的这一大块导致了老板娘整个人生的突变,更不要说老板娘隐姓埋名隐藏的所有过往了。

  以老板娘毫不犹豫地将最后一丝圣女血还给圣地的做法,以及听两位老者所说的圣地对下山不归之人的仁厚,南越圣教确实没有对不起老板娘的地方。

  那么,老板娘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只有一个解释,就是两边的人都无从得知的中间这一块。

  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人、遇到了什么事,让她后半生再没提及过南越圣教也没再回到圣地的。

  两个老者似乎很着急地盯着李启源看,嘴里又呜噜呜噜说了好半天。

  平头哥知道肯定是李启源不愿意翻译了,“李公子,或许你有自己的想法,不过既然这是老板娘圣教之事,但凡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会替老板娘讨一个公道。他们俩说了些什么?就算你现在不告诉我,我依然可以将所有人再扣三五日,等二位老者好了,他们自然会亲口告诉我。不如你现在便告诉我,咱们早些谋划,莫要耽误其他人的事了。”

  平头哥果然是说话算数的,老板娘的事了结清楚了,他便让所有人离开这家客栈。

  不过,他居然这么轻易就放过这两个老头......他终究是相信老板娘的过去了。

  李启源看了一会儿外面,终于收回目光,“平头哥,这件事......若是老板娘的想法,小生已经完全告知了,老板娘希望你能开心快活地活下去,将你们俩过去设想过的种种趣事都过一遍......”

  平头哥不想听他继续说这话,“两位老人家说些什么?”

  他对这两位老者的称呼都变了,显然已将这两位老人当成了老板娘的亲信。

  李启源叹了口气,“平头哥,老板娘曾经是南越红教的圣女......南越圣女,在教众心中颇为神圣......”

  “有什么话你直说。”

  李启源看着对面两滩液体,微微摇头,“两位老者之所以将南越红教之事如此事无巨细地告知你......你虽然不是他们圣女选定的那人......却陪在圣女身边十余载,他们......他们......他们没拿你当外人,而是希望你替他们查证一下老板娘当年遇到了谁、遇到了什么事,为什么决定了不回圣地,却没有跟那人在一起?那人是如何辜负了圣女的,若是......若是那人辜负了圣女......”

  平头哥乱哄哄的脑袋忽然清明了起来,“算起来我到这家客栈的时间不算短了,一共十三年八个月......十五日,两位老人家说,老板娘离开南越圣地已是十八年前......十八年,十三年八个月十五日,中间有四年三个月十五日的时间,我跟她并不在一起。”

  李启源把脸转向一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若这是一个关卡,为什么听起来让人如此难受呢?若是自己等人走了,平头哥一个人能不能寻到当年老板娘遇到的那个人,能不能替老板娘将这事问清楚呢?

  那人一定是辜负了老板娘的,以老板娘死时那么圣洁的模样,为何会变得如此风尘又霸气,中间定是遇到了事。

  不知道为什么,李启源脑中又想起狐小末了,傻乎乎的、笑起来鼻子都弯成月亮的狐小末,这傻孩子跟自己在一起总是那么开心那么天真,她那么相信自己、那么依赖自己......

  若是从这里出去了,桃花祭坛处,无论如何一定会护她周全的。

  可是,若是从幻境中回去了,自己一定会捣毁莫家寨这个贼窝子的,那自己对她来说,会不会并非良人啊。

  捣毁了她的家、灭了她的亲人朋友,她在这世上......若是她知道这事是自己做的,还会这么傻乎乎的、笑起来鼻子都弯成月亮吗?

  那么天真那么开心,那么依赖自己、信任自己的傻孩子,还会保持这样的天真和信赖吗?

  老板娘所遇非人,自己于那傻孩子,又何尝是良人呢?

  不对不对,老板娘遇到的那个人,终究是辜负了老板娘的。

  我不会辜负晓芙的,一辈子都不会辜负她的。

  她生活的地方是个贼窝子啊,若是......以后我就是她的亲人和朋友。

  李启源胡思乱想了一气,心中到底戚戚,若有一日,莫晓芙发现是她最信任最依赖的人捣毁了莫家寨,她会如何啊?

  会不会从一个不谙世事天真无邪的傻孩子,变成另一个......他脑中浮现出另一副模样的狐小末来。

  一身桃红的抹胸,外面罩着一件松垮垮的、透光亮的、连锁骨上那颗小小的痣都遮不住的薄丝,两条大白胳膊挥来舞去......

  手边端起一只轻薄的酒杯,像只花蝴蝶一样推杯换盏,“各位公子爷今日尽兴啊,奴家这里先干为敬了。”

  原本傻乎乎的眉眼居然画成了轻浮的艳红色,满脸的白粉随着假笑“唰唰唰”往下掉......

  会不会是另一个老板娘?

  李启源心口一痛,不会的不会的,自己此生绝不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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