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小末叹了口气，幽幽地对不死鸟说，“我现在相信青鸟真给撞傻了，到现在她都还没看明白今日的形势吗？”
不死鸟也幽幽地说，“青鸟当真是坚强啊，都撞傻了还坚持劝你杀朴如，还知道转移你的杀气，你说她到底算不算真傻啊。”
“我不知道她算不算真傻，不过我可以肯定，她是认为我真傻。”
青鸟等了片刻，发现狐小末除了手晃来晃去甩清风剑，根本没打算动手。
不管是动手杀朴如，还是动手放自己，心中不免有些犯嘀咕。
再看看朴如，倒是一脸惊恐的样子，又有些安慰，自己点破他杀了九尾狐的事实，迟早九尾狐得找他报仇的。
虽然不知道九尾狐的转世为什么这么厉害，不过再厉害也打不过自己和朴如。
朴如上一次能杀了九尾狐，又一直替天君镇守在这里，他的忠诚应当是值得信任的。
好好跟他商量商量，给他剖析一下利害关系，相信他能明白联手击败九尾狐是最好的选择。
她倒是劝得坦荡荡的，一点没忌讳狐小末就在面前，“朴如，我们都知道当日天君为何要杀九尾狐，动手的这份殊荣还是落到你头上的。当日你杀了九尾狐一次，便该知道今日还得杀她一次。当然了，天君仁德，便是九尾狐坏了九州天界的规矩，还是给了她一条轮回转世的路。”
狐小末微微点点头，似乎听进去青鸟的话。
青鸟用嘴一努，“九州天界都知道你对九尾狐痴心一片，看她从来都不曾正眼瞧你一眼。你说便是轮回转世千百年了，她还是如当年一般不会正眼瞧你一眼。朴如，我们都知道当年你为天君办这趟差，确实是忠心耿耿的。你千百年来都在这里，可能不知道天君如何夸赞你的。”
狐小末很喜欢这种废话多的对手，至少这个时候很喜欢，毕竟她多说一点，自己就多知道一点，也就默不作声听她说。
青鸟见狐小末不开口、朴如不开心，顿时觉得希望无限。
虽然不知道九尾狐如何到了这里的，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的仙法，不过她一定不知道朴如有多强，自己跟朴如联手，一定能将九尾狐拿下的。
就算要不了她的性命，让她继续回到幻境中磨难去，自己这次一定下个狠手，只有死人才让人安心，打魂杖也得借过来使使，务必要确保她死得透透的。
当然了，弄死她这事不能告诉朴如，上一次朴如肯动手也是因为天君允诺对九尾狐小惩大诫，只让她轮回转世，没让她魂飞魄散。
“朴如，当年围剿九尾狐一事，你曾立下大功，天君始终都记得你的忠心和贡献。其实，天君曾说过，让你镇守这里实在是大材小用了些。天君提了无数次，说是要你回天界，定然给你一个风光的封赏。这次，你又将白华锐一事办妥，咱们再依从前一样，将九尾狐击杀了......算了，天君仁德宽厚，九尾狐已经在轮回道里经过了这么多世，咱们也不取她性命了，就让她继续回我那幻境去吧。”
她一个人絮絮叨叨说了半天，狐小末不回应她、朴如不回应她，还居然还能说下去。
“朴如，你莫要小看我，若是将夜色还给我......你伸脚踢一下，只要将夜色踢进来了，我便是你的好助手。我跟你说啊，这一世的九尾狐是有些本事，不过她到底敌不过我们二人联手的。等她再转一次世，自然就不记得这些事了的。”
“朴如，你别担心了，九尾狐每转一世，总会忘掉些事，他不会记得是你杀了她的。就算下次她有机会再到这里来，她也不会记得今日之事。这还是你当初的条件呢，九尾狐回凡间轮回转世，可也不能让她带着从前的记忆和本事走，所以她才会这般蠢笨愚钝的。”
听到这里，狐小末终于叹了口气，没见过这种当着面说人蠢笨愚钝的。
“青鸟，你说我蠢笨愚钝？”
看到狐小末终于开口了，青鸟脸上的鄙夷更甚，“九尾狐，能容你轮回转世，已是天君的恩典了，自然要夺你些东西。你这一世跟九尾狐一样，是青丘小狐，不过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修习仙法特别吃力？”
朴如仔细盯着狐小末的脸看了又看，却看不出半点异样，心中也跟着嘀咕起来。
九尾狐连我杀了她都不记得，她似乎已忘了我的名姓，甚至连我这个人都忘了。
是因为她从不曾记得我，还是因为轮回转世中真的丢了许多记忆和本事？
不对不对，她该是记得的，不然方才她不至于一招便制住了青鸟。
便是我，也不过几个回合便败下阵来。
可是，看她现在的样子，似乎真的又傻了？
狐小末摇头，“并没有特别吃力啊，反正我也没想过要飞升成仙的。”
“朴如，你可听明白了？她每转一世，都是这般烂泥扶不上墙的。”
“你不贬损我会死啊？”狐小末忍不住跟不死鸟吐槽，“前辈，咱们想想待会儿是吃烤青鸟呢，还是红烧青鸟？”
“瞧她这样，也没二两肉，烤着吃吧，不麻烦。”
“朴如，你听到没有，将夜色踢过来，咱们一齐动手，让她回她该去的地方。”
青鸟说得口水都干了，朴如还是紧盯着狐小末看，既不动手，也不动脚。
怒了，一个两个的，都这般蠢笨了？
狐小末甩了甩清风剑，“我在青丘待得好好的，为什么会中轰天雷转到莫家寨去，可是你做的好事？”
青鸟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或者她实在太相信自己的口才和实力了，“九尾狐，你这种烂泥扶不上墙的本事，倒是差点让你躲过好几次追杀呢。不过，天君既然说过，得让你世世代代被白华锐追杀，怎么能让你躲过去呢。不过，那轰天雷是我让人打的，你以为你日日躲再青丘不修仙不练功，白华锐的转世便寻不着你吗？没用的，每一世我都盯着你的，若是你躲得太好，我一定会想法子让你跟白华锐相遇的。”
“所以，白华锐的转世误入莫家寨，也是你做的好事？”
“这自然是好事了，每一世你们总是会相遇的，你也总是会被白华锐杀死的。这是你们生生世世的宿命，怎么能让你逃过命运呢。”
“白将军......他又为何遭此一劫？”狐小末指向朴如。
青鸟冷笑一声，正想回答，朴如开口了，“青鸟，你的话太多了，你今日走不成了。”
狐小末叹了口气，“朴如，你不想我知道什么？”
青鸟虽然满身斑斑点点的血迹，脸上却是压抑不住的得意洋洋，“他自然不想你知道了，因为是他动手杀了你。不过，朴如你且放心，今日我们联手杀了她，她自然会继续轮回转世，这些事她也是记不住的。”
朴如叹了口气，“话这么多，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跟你联手？”
“你傻啊，你若不跟我联手，九尾狐杀了我，天君责罚下来，你以为你能躲得过吗？”
狐小末都听累了，“到底说不说，白将军为何遭此一劫？”
青鸟非得把这事往狐小末身上推，“因为啊，这一世你害他失职城破，连失数城，他的皇上一气之下便让白家灭门了，说起来这事还是因为你。九尾狐啊九尾狐，你长了这么一张脸，就是到处狐媚勾人的吗？”
狐小末又歪了歪脖子，“还有什么要说的没？”
青鸟又喊了起来，“朴如，你在想什么呢，快点动手啊。你对她旧情难忘，她可是一点都记不住你的啊。错过了这个好时机，她一定会找你报仇的。”
朴如叹气，“青鸟，你聪明一世怎么到了这时这般糊涂？你且听仔细了，我们俩不可能联手。便是当年我杀了她，今日我也不会跟你联手对付她。再有，你不是她的对手，九尾狐便是再如何轮回转世，她想杀你，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我劝你最好闭嘴，再这般说下去，九尾狐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青鸟愣了，“你不动手？今日若是我有个三长两短，你可知道天君会如何责罚你，还有九尾狐？你以为她还有这么好的运气，可以生生世世轮回吗？”
狐小末见她没再说出新消息，清风剑一抬，“行了，现在我问你答。”
青鸟怒道，“贱人你闭嘴，这里轮不到你说话。朴如，你错过今日的机会，从前你在天君面前的种种表现可都前功尽弃了，你可想清楚了。”
清风剑架在她的脖子上，“贱人说谁呢？”
“贱人说你！你以为清风剑便能让我害怕吗？”青鸟果然有脾气，“呲”地一声，一股焦臭味。
这个场面有些熟悉，不过是从朴如换成了青鸟。
狐小末叹了口气，“为什么每次都让我做这种事，难道你们以为我真的变得心慈手软了吗？”
左手一抬，一把细碎的银针刺向青鸟。
青鸟暴怒之下虽然会偏头向清风剑碰去，可狐小末这把细碎的银针古怪得很，似乎会顺着血液游遍全身。
初时青鸟还能抵挡得住，再后来只觉得有百万只蚂蚁在肉里血里使劲蛄蛹，又痛又痒难以忍受。
青鸟硬憋着一口气不肯认输，那股痛痒更厉害了些，似乎每一片肉每一滴血里都有一只蚂蚁在啃食自己，终于忍不住了，伸手使劲抓挠起来。
可那古怪银针是扎进血肉里，伸手在外面又怎么能抓挠得着呢？
青鸟狠狠抓了两便，直抓得身上、脸上血迹斑斑，有些地方抓得太狠了，皮开肉绽似被人划开的一般。
可就是这样，那股痛痒越发厉害了，“噗通”一声，青鸟跪倒在地上。
狐小末已将清风剑收了起来，“你若是想好好跟我说话呢，你便好好开口求我一句......”
“呸，贱人......今日我若是死在这里，你......李启源......还有你，朴如，你们一个个都得陪我一起死！”
青鸟将自己抓血肉模糊，可就这样她嘴里都不肯说一句软话。
朴如脸上戚戚，既有不忍又有些害怕，“九尾狐......”
狐小末耸耸肩膀，“她自己选的，我本来就想过要杀她。你放心，便是她将自己全身上下血肉都抓没了，她也死不了。她喜欢抓，那我就让她天天这么抓吧。”
朴如听狐小末说出不伤青鸟性命，也闭嘴不说了。
青鸟已经开始在地上翻滚了，可惜滚过去滚过来都有墙挡住她，想逃走是不能的，想减轻身上的痛痒也是不能的。
大概是想到方才“嘭嘭嘭”撞墙的经历了，青鸟以血淋淋的头“嗵”地一声撞向无形的墙壁。
这一下动静实在有些大，差点没将狐小末封住的墙体都撞塌了。
不过，青鸟也撞晕了。
朴如叹了一口气，“九尾狐，她已经这样了，就......”
狐小末将清风剑往后一扔，它自己寻了地方藏起来，“心软了？当初她们设计对付我的时候，怎不见你心软呢？”
朴如到底是经历过完整事件的，嘴里嘟囔着听不清楚说些什么，不过听到“救人”之类的两个字，索性懒得追问。
狐小末手一抬，昏迷中的青鸟晃动了一下，满身的银针全都回到狐小末手里。
另一只手虚握成拳，撒了一滩水在青鸟脸上，原本血迹斑斑的脸上顿时恢复原本的白皙细嫩。
朴如明白了，青鸟会幻术，九尾狐何尝不会幻术呢。
不过九尾狐的幻术更高明些，让她真真切切地体会了一把切身之痛，却没察觉这是幻术。
“九尾狐，你仙法如此了得......为何不离开九州天界呢？”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可是没考虑九尾狐要离开他。
话音一落，立刻就后悔了，“不，我的意思是......你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
狐小末偏头看了看青鸟，“怎么会有这么倔强的人呢？我就看看你能坚持几次吧。”
衣袖一扇，青鸟幽幽醒转。
这青鸟也是个暴脾气，醒来第一件事便是破口大骂，“贱人，今日你若不杀了我，他日你落到我手里，我定然让你受今日百倍千倍之苦。”
狐小末皱眉，“青鸟啊，你这人啊，该说你聪明呢，还是该说你傻呢？这种狠话，难道不是应该放在心底吗？你说出来，除了让我想些更厉害的法子对付你，还有什么用呢？”
青鸟好样的，头一仰，“再来啊，我若是开口求一句饶，我便给你磕头认错！”
狐小末手一抬，细碎的银针又扎进血肉里。
青鸟本想再说两句狠话，谁知道这一次竟然痛痒得如此狠绝，根本说不出一句话，“嗵”地一声自己撞墙，又晕了。